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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48年:米兰戒烟,助力意大利统一?(米兰在意大利的地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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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洲各地危机四起,1848 年的第一缕曙光没给欧洲送来祥云瑞气,长久积聚的不安定因素井喷在即,许多将参与1848 年事件的人都看到了令人不安的预兆。1 月29 日,阿历克西·德·托克维尔(Alexis de Tocqueville)在法国众议院发言,警告他的同僚们,满腹牢骚的法国民众迟早会掀起惊涛骇浪:“我相信,此时此刻,我们正于火山之口安眠……你们没有本能地感受到欧洲大陆又在震颤吗?你们没有嗅到空气中革命的气息吗?”他力谏政府对议会改革做出让步,扫除腐败顽疾和保守积弊,挽回民心。托克维尔向来没有危言耸听之名,但这番话却引来多数同僚的揶揄,他们嘲笑托克维尔杞人忧天,哗众取宠。就连托克维尔的好友都认为他在故弄玄虚。自由主义反对派则暗自赞赏这个保守派“盟友”对政府的攻击。历史最终证明,这位伟大的历史学家和社会思想家是对的:当时,几乎整个欧洲大陆都在倾颓,径直滑向革命。

1848年年初,米兰民众发起近代史上首次有策划、有组织的大规模烟草抵制运动。运动随后升级为暴力冲突。当时,在奥地利德语区,米兰年轻贵族在政府体制内的上升渠道甚为狭窄,他们对此一直耿耿于怀。在梵蒂冈喧嚣的自由呼声鼓舞下,他们聚集在赛马俱乐部,谋划对奥地利税收重镇发起攻击。几个奥地利管辖的意大利省份长年为国库输送巨额赋税,烟草是其重要的课税对象。因此,意大利贵胄效法1773 年波士顿倾茶事件,率众抵制烟草。这些贵族子弟明白,伦巴第底层人民同样对沉重的赋税积愤在心,获取民众支持并非难事。新年当天,米兰人民发起运动,集体戒烟。当地奥地利守军奉命应对,在上级官员的授意下,士兵们开始纵情吸烟,在禁烟民众面前吞云吐雾。早在上一年秋天,双方关系就已经十分紧张,尼古丁戒断综合征无疑火上浇油,于是,冲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。1 月3 日,一名士兵夸张的吸烟行为激怒了一个米兰人,米兰人一把扯掉了士兵嘴里的香烟。肢体冲突随之而来,一些民众遭到士兵毒打。抗议民众也不甘示弱,他们集结人马,向士兵发起攻击。随后卫戍军武装出动,打死6 人,打伤50 人,镇压了这伙“烟草暴民”。驻守意大利的奥军长官约瑟夫·拉德茨基元帅谏言梅特涅,表示暴力事件仍有可能发生,自己需要军力支援,但建议未被采纳。事实上,米兰贵胄并非想要挑起革命,他们只想通过抵制烟草继续进行“合法斗争”,保障和平变革。一位米兰贵胄曾对梅特涅坦言:伦巴第精英想要的仅仅是与奥地利贵族一样的接近权力中心的机会。在邻近的威尼西亚,达尼埃莱·马宁和尼科洛·托马赛奥(Nicolò Tommaseo)以向奥辖意大利省份中央教会请愿的方式进行“合法斗争”,谋求政治改革。1 月18 日,两人被奥地利当局收监。

“烟草暴乱”和两个知名威尼西亚领导者入狱产生了广泛的社会效应,为自由运动赢得更为广泛的社会基础。与此同时,奥地利政府也嗅到了革命局势的紧张气息,集结力量,随时准备镇压威尼西亚和米兰两地的革命群众。1 月16 日,已是耄耋之年的保守派人物拉德茨基强硬指出:必须坚决打压意大利自由激进派(“狂热主义者和精神失常的改革维新者”)的气焰,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‘以卵击石’”。两派势力各不相让,意大利北部实际已处于“交战状态”。战争一旦升级爆发,形式绝非自由主义反对派领导者最初希冀的温和改良,其规模之大、程度之深将远超预期。

北方的斗争受到打压,南方却已金鼓连天——此时的西西里爆发了年内第一次全面革命。长期以来,西西里岛民一直积怨在心,认为“残暴”的那不勒斯波旁王朝专制政权有意置岛民利益于不顾。刚刚过去的冬天又是分外难熬,极度贫困的岛民已经走投无路;然而当权者对此依旧采取漠视态度,加重了岛民的愤怒。1 月12日,为“庆祝”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二世(Ferdinand Ⅱ)生日,一群人在巴勒莫集会,他们设置街垒、挥舞三色旗,口中高呼:“意大利万岁!西西里宪法万岁!庇护九世万岁!”但很快,一些别有目的的人混进人群溜进了城里,如贫困地区的农民盗匪和依靠勒索农民保护费过活的被称作“组织”(squadre)的早期黑手党。他们手拿各种自制钩具、刀具,集结人群发起巷战,冲击那不勒斯卫戍军。政府军在波旁王朝阴森的卡斯特拉马(Castellamare)堡垒炮击巴勒莫的起义人群。同时,在王宫和教堂前,持枪警卫人员也全力还击,向起义人群发射霰弹试图控制局面。混乱中,警察总部遭到侵袭,各种记录被焚毁。军队撤离时,有约36 人被杀。短短几天内,西西里农民纷纷加入革命队伍,冲击村镇政府,焚毁税约地契,整个乡村变得纷乱不安。最终,除一支王室军队遭围困滞留墨西拿(Messina)城堡,其他政府军队悉数败退。当时“总务委员会”接管了巴勒莫地区的政府,委员会的主导者是意大利的鲁杰罗·塞蒂莫(Ruggero Settimo)王公,他是一个开明贵族,曾在1812年参与组建英式议会,还参加了1820 年的革命。委员会内虽然有温和的自由主义者,也有激进的民主主义者,但这时,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,都想保护生命财产免遭暴乱农民和城市贫民侵害。他们还面临一个更大的考验:如何在“组织”掌控的地区施行法治。革命领袖呼吁重新选举西西里议会,结束自1816 年两西西里王朝建立以来该地区从未召集议会的局面。

汽轮抵岸,将西西里革命的消息带到了那不勒斯。当那不勒斯起义民众走上街头时,斐迪南二世已经命令一支约5 000 人的军队登上蒸汽船,赶赴西西里镇压起义叛乱。面对新兴的革命运动,那不勒斯当局已然兵分势弱。那不勒斯街头挤满了臭名昭著的游民——一帮贫困潦倒的人。赫尔岑2 月到达那不勒斯后描述道:这群那不勒斯暴民野蛮粗鲁……卑劣至极……他们是各种劣根奴性的集合体,散发着劣等族群的腐臭气息,他们糅合了各种肮脏,他们的堕落已经无可救药,他们是被所有民族遗弃的渣滓。通常情况下,政府会为他们提供救济;虽然政府救济对他们的生活改善不大,但也还能让他们吞下怨气安分守己;然而严重的经济危机打破了这种状况,政府财政陷入困境,并且未来的几个月内非但没有改善的可能,还将向其他地方蔓延。事实证明,民众已经不能依靠政府走出贫困深渊了。游民们纷纷起身,反抗当局,奇伦托(Cilento)的农民也发起运动,反抗地主。还有传言称上万暴民正向城市涌进。面对这种情况,城市居民心生恐惧,担心农村暴民会拿着长柄镰刀攻击自己。这些情况显然已经刺痛了那不勒斯贵族和资产阶级的神经,他们下定决心寻求政治变革,应对危机。恐惧也侵袭了王宫,得知自己的军队内部早已暗流涌动,士兵也已心生反念后,斐迪南二世释放了狱中的自由派领袖卡洛·波埃里奥(Carlo Poerio)。不管明智与否,这一举动至少向自由派人士指明了谁才是他们可以拥护的人。1 月27 日,多达2.5 万名民众聚集在王宫前的大广场上,举行了示威游行。政府出动骑兵,意图驱散示威人群,但示威群众毫不示弱,汹涌地涌向骑兵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迫于形势,骑兵首领向民众做出保证,承诺帮他们向斐迪南二世请愿。为了保住王座,斐迪南二世不得不同意立宪,并于2 月10 日颁布了宪法。宪法在很大程度上参鉴了法国1814 年宪法,所以真正实现民主选举道路依旧漫长。即便如此,西西里民众依旧不愿妥协,执意要求恢复1812 年宪法。此外,他们还谋求西西里政治独立,希望西西里与那不勒斯分庭抗礼,只是共同存在于同一王朝下。同时,那不勒斯仍有一些自由主义者希望那不勒斯能够掌控大势,最终统一意大利。2 月7 日,路易吉·塞滕布里尼(Luigi Settembrini)重回那不勒斯。他早前是一个共和主义者,因故被放逐马耳他,此时已经变成了温和的自由主义者。当他抵达港口时,迎接他的是海港内迎风招展的三色旗。绝对君主制在南方的崩塌震颤了意大利半岛的脊梁,亚平宁山脉回荡着革命的声响。在教皇国,庇护九世虽然看到大势已去,但仍想拖延革命进程。然而面对高涨的改革呼声,延缓进程也非易事。他宣布择日为两西西里王国祷告,祈福和平,试图抚慰罗马民众,不料却引发了一场游行示威。2 月3 日晚,大批罗马民众挤满科尔索(Corso)街。大道上火光通明,游行民众像往常一样高呼“皮奥诺诺万岁”,不同的是,他们同时还在呼喊:“宪法万岁!自由万岁!”应民众自由呼声在1847年夏天成立的公民卫队,此时颇富挑战意味地扯掉白黄相间的教皇帽徽,换上三色帽徽。同时,有传言称奥地利计划向南派兵,试图武力恢复意大利的统治秩序;针对此事,几天后群众又发起了一次大规模抗议,抗议人群挤满人民广场(Piazza del Popolo)。示威者要求教皇增派一支军队守卫前线。面对游行活动,一位比利时大使颇为震惊,他说当时还出现了“杀死枢机教主!杀死神职人员!”的呼声。无力镇压的教皇只能克制忍让,承诺组织新政府,允许世俗人士与神职人员一同在新政府内担任公职。然而这位比利时外交官2 月12 日断言:“现在,起义群众已经赢得了主动,他们绝不会在如此利好的形势下妥协,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立宪。”

约一个月后(3 月14 日),教皇向罗马人民妥协,同意立宪。然而早在1 月11 日,位置更北一些的托斯卡纳区当局就已经妥协立宪,利奥波德二世(Leopold Ⅱ)因此保住了自己在大公国的统治地位。皮埃蒙特国王卡洛·阿尔贝托(Carlo Alberto)也在3 天前承诺立宪,并于3 月4 日颁行正式文件,最强大的萨伏依(Savoy)王朝放弃了自己世代承袭的绝对主义传统,这对意大利政局来说无疑是一场地震。意大利未来的发展也深受其影响。宣布立宪后,都灵(Turin)民众反响热烈,身着黑色骑手服的爱国女性欣喜地掀起裙角,露出红白绿相间的衬裙,教堂敲响了庆祝的钟声——周围乡间的农民不知缘由,还以为钟声是在警告奥地利入侵,纷纷拿起了武器。然而凭借奥地利军队的保护,摩德纳和帕尔马两国统治依然稳固。伦巴第和威尼西亚人民的革命热情还在痛苦中缓慢升温,欧洲依然需要更加广泛的革命运动才能引燃两地人民的革命热情,只待两地革命运动兴起,意大利民族主义者便能掀起意大利统一的浪潮。